倒吊男—起源

倒吊男—起源

文：黃榆雁

你身邊有誰一直在為你犧牲奉獻呢？

我跟父親一直很少見面、很少講話，主要是因為父親長期在外地工作，一兩個月才會回家一次，他犧牲了在家的時間換取金錢供我們讀書與生活。聊過最久的天是當兵時他開車從左營接我回家，路程上聊的當兵經。一方面我生活習慣跟父親幾乎顛倒了，一方面是自己本來就不是那麼善聊的人。

在父親斷斷續續住院的期間，前後睡過不同房間，隔壁床的病人也來來去去。

一次，隔壁床躺著一位約莫八、九十歲的老伯，一直由他妻子照顧。那天晚上是我負責照顧父親的。阿伯已經是幾乎不太能夠言語的狀態，那不是因為他的病症嚴重，而是單純因為他老人癡呆症的程度，已經到他會講話但是旁人完全聽不懂的程度了，加上重聽，護士小姐總要很大聲地跟他對話。

由於阿伯有時會神智不清，不太能配合阿婆換尿布之類的事情。那晚阿婆先是折騰了一下，阿伯一直不能配合，情急之下剛好看到從廁所回來的我。

於是我幫阿婆把阿伯的身體抬起來，讓阿婆可以幫阿伯把尿布更換掉。

隔天早上，阿伯一個遠在國外的兒子帶著老婆，還有阿伯的孫子來看他了。阿伯很難得神智清醒，認了孫子跟日本媳婦，長耳朵的我聽到日語才發現他媳婦是日本人。除了這個難得一見的兒子外，還有一個在教書的女兒以及一個看起來像生意人的兒子。女兒看起來只比我媽年輕一些，常會看到他跟阿婆一起顧著阿伯，生意人兒子雖然常常出現卻是來去匆匆。

當天早上阿伯很有精神，阿婆也笑得很開心。

後來我媽來跟我替換，接下來的事情就都是聽說的了。阿婆一直跟我媽說那天晚上幫他的事情，說我人很好，又聊他們的兒子跟女兒個個高學歷、事業多大，總是欣慰。

那天晚上，在阿婆睡夢中，護士小姐的一聲驚叫中，才知道阿伯走了。